企業家不能只“在商言商”

幾年前，微博剛剛大興其道成為拇指風潮。筆者作為媒體人士也有幸受邀成了第一波加V分子，但其實并不活躍。相比之下許多資深媒體人整天刷屏的狂熱，筆者并不感到奇怪，原因很簡單，這幫人本來就是傳遞信息、加工信息的專業人士，微博這種迅疾的廣播相比他們原來講求立意、結構、邏輯、差錯率的嚴苛采編要求和流程無疑是一種解放，何況，
　　
　　中國文人向來有種坐而論道的傳統，微博作為一種快速表達和直面大眾上億網民的傳播無疑滿足了過去受限制的表達甚至渲泄的欲望，也滿足了受人關注和施加影響力的雙重心理。
　　
　　這也是為什么微博興起之初很多傳統媒體人士甚至知名總編們成為忠實擁躉、甘愿革自己媒體的命的重要原因。
　　
　　微博的興起加劇了信息的碎片化，也讓自媒體的興起速度大大加快。如果這僅僅是媒體人的自身演繹也倒罷了，而那些藝人明星們天生就是要靠注意力賺錢的，在上面如博客們的發發圖文也屬常理之中，但后來，一批成功的企業家也忍不住加入了微博大軍，成為一個個“話癆”就有點意味不同了。當然里面像李開復是在營銷自己和他的模式，任志強潘石屹只說房子和他們那點事兒，這些都還說得過去，但像俞敏洪、黃鳴、史玉柱、馮軍這樣的企業家也在微博上晃悠，頻繁吐水，即使是心靈雞湯、名言警句也頗讓人覺得怪異，以至于筆者有一次實在忍不住了，直接在微博上復了某位一句，企業家整天在這上面晃什么？不務正業！
　　
　　繞了這么半天，其實首先想要表達的是柳傳志的一句話：“企業家的本分是把企業辦好！”中國的一些企業或許可以說賺到錢了，但若說已經把企業辦好了還屬比較驕傲的那種。因為中國市場足夠大，近30年來幾乎都在高速增長，是世界商家眼中的淘金樂園，身處其中，把握住了機遇賺得盆缽皆滿只能證明你有膽、有點眼光、運氣還不算差，許多人拼的是關系、資源、政府能力，拼市場能力的也只能說是很勤奮很能干，把農村市場占了、員工剝削了、環境破壞了才有了一定規模，而且多數大而不強。君不見2013世界500強公司名單中中國雖然數量上增加，但清一色幾乎是國字號；在2013BRANDZ全球最具價值品牌百強中除了騰訊和百度，其他均為國有企業。這些足以讓一些自詡“成功”的企業家汗顏。要埋怨體制嗎？你已小有成就；要埋怨這個國家嗎？你即使移民也不想離開這個市場；要埋怨仇富心態嗎？想想先富起來的你為這個社會做過什么有益的事——除了兜售只在中國具有所謂競爭力的產品之外；要埋怨媒體搗亂嗎？先省視一下企業內部有多少無良的行為！
　　
　　其次筆者要表達的是，中國用了30年創造了經濟奇跡，盡管100多年前長達千年的歷史中中國GDP一直世界第一，也無法掩蓋這一成就，而且這一奇跡不像金磚四國中其他三國一樣有消煺的跡象。但另一方面，中國30年的變革在解放思想的同時也造成了巨大精神與道德危機，物質主義至上，金錢崇拜肆虐，利己主義橫行……這些，難道都是國家造成的，沒有民營企業的“功勞”？對于資本的本性以及巨大傷害，先哲和西方實踐均已充分證明，但我們為了發展經濟，堅持改革開放，對跨國資本開放，對民營經濟放開，造成資本主義思潮在國內橫行無忌，難道沒有這些企業的“貢獻”？而許多民營企業主還矯情得很，自己偷稅漏稅還埋怨選擇性執法；自己違法亂紀還埋怨國家經常折騰；自己屁股不干凈還埋怨媒體“找事”，自己揮霍著錢財還談在中國沒有保障……
　　
　　在此絕對不是在批判民營企業，也絕對不想抹殺他們為經濟發展、促進就業所做出的巨大貢獻。只想在此提醒那些被心安理得地自稱為企業家的人：你們的觀念與責任承擔應當超越那些還在苦苦為生存掙扎的老板、要超越那些只管悶聲發財、在商言商的商人，你們之所以被稱為“企業家”，絕不僅僅是因為你們帶領企業取得多么不凡的成就，更重要的是要超越馬克思所定義的企業家概念——只是對剩余價值、積累、競爭、業務精通感興趣的人格化的資本，還要有像馬克斯•韋伯所言的有強烈的事業心、理性地追求利潤、禁欲主義的生活觀、倡導勞動致富、主張誠實公正交易，更重要是他們具有脫離于企業之外
　　
　　的社會公共屬性、應該為社會做出貢獻，你也可以冠之以“社會企業家”——但并不特指企業更像社會機構那樣運作，創新產品和服務。
　　
　　在筆者看來，這種社會企業家須承擔相應的責任與義務，它包括幾個層次：1.遵守并履行國家的法律制度，讓其如契約般根植于企業靈魂深處；2.善待你的合作伙伴、尤其是智力服務伙伴，他們的成長往往決定了你能否走得更遠；3.向社會傳播有價值的經營哲學與思想理念，像稻盛和夫那樣一直向社會傳遞正能量，而非僅僅是突出自己傳奇的創業故事；4.以誠意正心積極推進公益事業，此刻祛除功利心、虛榮心；5.盡可能資助、興辦教育，像猶太人那樣，盡可能為國家的未來盡一份力；6.請支持媒體機構，作為產業它們很弱小仍不開放，但它們是社會的良心，不要讓他們流血又流淚，不要讓他們為五斗米折腰；7.資助民間智庫的成長，它們引領著國家的成長，而它們原本可以讓國家少犯錯誤、少走彎路；8.積極參與、支持壯大企業家互助組織。
　　
　　要知道，企業家不是學者，因此不要總想著對社會發表意見，它只是實踐者對自己所歷有著超越一般的體悟而已；企業家不是政治家，可以參政議政但對政治的觀察研究畢竟并非專業（可以委托專業的機構進行）；企業家也不是藝人，總想著博人眼球到頭來誤人誤己……因此，像柳傳志般“在商言商”雖然是千百年來精明的處世哲學但在新一代企業家那里卻成了刺耳的聲音；像馬云以政治事件比喻企業決策卻引起軒然大波；而王石的兔死狐悲論雖然是直接的感悟，只能算是個體意識的朦朧覺醒——至少他愿意參加民間智庫組織的研討會、認同企業家成立互助組織這一理念了。
　　
　　筆者絕不想打擊企業家群體，也不想用純道德苛求他們。相反，廿十年來，筆者一直認同產業救國的理念，市場經濟的深化使企業取代家庭成為重要的社會細胞，深信企業家是財富的真正創造者，并一直關注、支持他們的成長壯大。但面對亂事危情，企業家們不能只當怨婦、只當舵鳥，或者當逃兵、甚至案上俎肉，作為最有智慧改變自己命運和最有實力改變世界的群體，一定程度上，國企的壯大是你的無為造成的，權貴們的橫行是你們的沉默煉就的，社會的沉淪是你們的自私造成的。你們所當做的，應當挺身而出責無旁貸！記住一句話：“你的能力有多大，你的責任就有多大！”如果你們還矯情地說自己是什么“弱勢群體”，那些老百姓還怎么活？